康拉德(Joseph Conrad)所著的《黑暗之心》是部十九世紀末的異域想像之作,描繪一名西方男性在帝國前哨的異域探險:內容敘述主人翁馬羅沿著剛果河深入非洲的心臟,一路上聽到一個叫做克如智的白人象牙代理商的傳奇事蹟,並一路追尋的故事。克如智彷彿在黑暗叢林的深處自組一個新天地,不但當地土著將之奉若神明,更有些西方人前往朝聖,奉他為「為了指導歐洲託付給我們的事業」的進步的使者;事實上當馬羅找到克如智之時,無形間克如智已存在著雙重形象。實際上,克如智是個理性崩潰的象牙掠奪者;傳聞中,他卻是個頗具西方現代化的理想青年。這雙重形象的存在只因為克如智無法抑制慾望的蔓延,終沉淪為失去理性的殘虐殖民者,並擁有徹底的殖民意志,瀕臨瘋狂,陷於疾病和死亡。

 馬羅起初懷抱著朝聖者的心情,沿著宛如電纜一般蛇行的剛果河,來到帝國殖民前線的黑暗大陸尋找克如智。不過當馬羅來到克如智的象牙內陸商站時,克如智已經瘋狂且奄奄一息了。克如智強加西方白人的「文明」予非洲土著,卻不願真心與他們融合,而其本身亦脫離了文明生活,長年沉溺於殖民貪婪,導致靈魂終至腐蝕殆盡。《黑暗之心》裡的克如智形象顯得不只是殖民主義的共犯,同時也是受害者。馬羅對克如智的追尋,也彷如是西方人探索內心幽暗世界的旅程,而克如智彌留之際的遺言「恐怖啊!恐怖啊!」似乎是對西方支配型態的一個註腳。馬羅面對沉淪後的克如智,似乎視之為另一個自我的形象,深以克如智的墮落為鑒。克如智的墮落也讓馬羅思索所謂的「西方文明」意義,但其後又割捨不下這唯一能使殖民主義具正當價值的支柱,這種人物的心理拉扯加深了小說中的道德糾葛問題。

 雖然馬羅並不完全等同於那些殖民主義者,但是他卻不折不扣是個殖民主義者的幫兇。《黑暗之心》中的貿易公司是主要的殖民經濟仲介,身為貿易公司一員的馬羅也加入這其中的運作,正如他所自述:「畢竟,我也是這些偉大的理想、這些崇高正直的行動的一部份。」馬羅這種建立在差異基礎上的論述(西方是優越的),已讓他深深陷入自己原欲批判的帝國殖民主義之中,也同時呈現出作者康拉德心中無法擺脫的白人中心論。《黑暗之心》描寫一個無法定義的世界,到處充斥著黑暗,不僅在非洲內地如此,在倫敦也是如此,成功地表現文明人處於蠻荒環境中的內心衝突。被西方殖民者剝削的悲慘,與非洲叢林裡的自然凶險連成一氣,塑造權力慾望與文明的崩潰,適為殖民主義下理性主體崩潰的寫照。

 

  閱讀《黑暗之心》這部後殖民作品後,發現到正可與筆者本身《東方主義》的閱讀做一呼應,回歸到閱讀《東方主義》〈危機〉一節之時,所感受到東方主義龐大且不可動搖的一面。令人不禁試想縱使《黑暗之心》作者康拉德,已感知到西方殖民主義對於黑暗大陸的壓榨運作,但仍不可避免的以白人中心角度去看待那些"黑暗的野蠻"而小說人物克如智的毀滅,不也正象徵了微弱的理性之光(或可想為作者康拉德對殖民主義的自省),在龐大的非理性黑暗(“東方主義等龐大理論)包圍之下熄滅的無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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